第20章(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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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情绪已经多年不曾有过,他不敢深想,只能将其归之为失信带来的负疚感——

  跟大母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一转身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险被匈奴玷污,枉他尽掌天下,却连个小小的承诺也兑现不了。

  他转向张宝:“医正过来给翁主看过没有?”

  “看过了,医正说要静养。”张宝满脸心疼与自责,“都怪奴婢没有照顾好翁主,太皇太后刚走,翁主就被人害成这个样子,这教奴婢以后有什么脸去见太皇太后呀。”

  刘炽默然,他其实已经问过医正,并向他下了封口令。据他说芳洲身上共有三处伤痕——舌上咬伤,颊上掐伤,耳上划伤,均为意图自尽时留下的痕迹。

  刘炽恻然之余觉得这女郎表面看着聪明实则有些傻里傻气,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郎实在不该逞强,直面强敌最重要的是智取,扬长避短、虚与委蛇为上,烈性是最无用最裹乱的东西。

  这样的不知天高地厚,若下次再遇见同样的情况,却没有相同的运气,又该如何?

  他忍不住想教训她:“翁主,虽说名节重要,但危急关头舍节保命才是明智之举。这次若不是刚好有人施救,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

  这样的话从一国之君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异,芳洲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讥讽:“陛下可真是看得开,您对自己妻妾也会这么说吗?”

  刘炽抿唇,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谁够胆给他出这样的难题。不过倘若真发生这种事,他是不希望她们舍节保命的,毕竟天子尊严不容亵渎,能为他殉节,她们该感到荣幸才是。

  刘炽的沉默让芳洲气恼,若是可以,谁不想好好活着,谁不想守着家人牵着爱侣快活一生,但若仅仅只是为了活着而活,弃礼义廉耻于不顾,与行尸走肉何异?

  她轻咬粉唇道:“陛下之言恕芳洲不敢苟同,生而为人,气节当先,有人愿意耻辱地活,有人只想慷慨地死。”

  她的话教刘炽怔仲,这是头一回有人跟他说要为气节赴死,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子。他大为激赏,心中一热,脱口而出道:“翁主,你放心,你受的伤我会替你从匈奴人身上讨回来的!”

  侵犯她的匈奴名叫连日珠,是木铎单于的长子,未来的王位继承人之一。他虽不能杀他泄愤,但让他吃些教训还是绰绰有余,他伤害芳洲多少,他便在他身上找补回来多少。

  芳洲并未因他的话而展颜,反倒有些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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