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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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屈克正看着她,一脸困惑。也渐渐变得不安。

  苏珊娜在他身边坐下,指了指画面上那个疮。然后她谨慎地握住派屈克的手腕,把他的手带向画纸。开始他还有所抵触,随后便听任红色的小东西在纸面上来回擦动起来。

  她想到了地平线尽头那一大群突如其来的庞大黑影,罗兰说那些巨头野牛叫做班诺克。又想起派屈克开始描画尘埃时,她如何闻到了尘土的气息。还想到,是派屈克把牛群画成近景时,牛群如何当真逼近了(艺术许可证,我们都得说谢啦),看起来,确实变成了近景。她还记得,当时自以为调整了视线才能看清,如今却讶异于自己的迟钝和愚蠢。只有在明暗交界处瞳孔才需要适应变化,可远近交替时,何尝需要调整眼力呢。

  不,是派屈克把牛群拉近了。把它们画成了近景,从而把它们拉近了。

  捏着橡皮的手即将触碰到纸面的时候,她挪开了自己的手——必须让派屈克自己来,说不出为什么,她只是知道要这样做。她来回移动着自己的手指,模仿出她想要他做的动作。他没明白。她又做了一遍,接着指了指画在下唇旁的疮。

  “擦掉它,派屈克,”她说着,惊诧于自己平静如水的语调。“很难看,把它擦掉吧。”又做了一个擦动橡皮的姿势,“擦掉。”

  这一次,他明白了。她分明看到他的眼睛一亮。他把粉色的小东西举起来给她看。那只橡皮头完好无损——上面没沾染过一丁点儿炭笔的痕迹。他看着她,眉毛一挑,似乎在征询:你确定吗。

  她便点了头。

  派屈克放下橡皮,贴着疮口,在纸面上擦动起来,一开始只是试探性地擦,接着,他看到了效果,便一鼓作气地擦起来。

  14

  她再次体验到那种针刺般麻麻的感觉,但是先前他在画她的肖像时,这种感觉是遍布周身的。然而现在的麻痛感只在一个地方,下唇的右侧。当派屈克捏着橡皮头凑近纸面、开始擦动时,刺痛感顿时强烈起来,荒诞却真实地又痒又疼。她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抓着地面的尘土,以防自己忍不住伸手去挠,一定会挠得很凶,根本不会顾忌是否会撕破伤口、让一加仑鲜血滚滚淌下来染红鹿皮衬衫。

  必须在几秒之内,必须,必须快一点,哦我的上帝啊快让这事儿终止吧——

  这时候,派屈克却似乎已然忘却了她的存在。他低头端详肖像,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孔,显然全身心地被有趣的新玩具吸引了。他擦得很谨慎……随后用上了力(刺痛更厉害了)……接着,动作又轻柔下来。苏珊娜真想放声大叫。麻麻的刺痛感突然之间放射到每个角落。前额仿佛在灼烧,湿润的眼底仿佛在微颤,似乎有两群小飞虫蒙在眼里嗡嗡躁动;甚至乳头都一激灵,不由分说地硬挺起来。

  我要叫了,我受不了啦,我必须喊出来——

  就当她屏住呼吸就要喊出声的瞬间,针扎感突然消失了。疼痛也消失了。她伸手想摸摸嘴边,却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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