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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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两个都是奉了钦命去北京公干的,但是没坐官船,只雇了一条小小的客船。虽说宋礼乃是二品大员,刘鉴只是小小的六品司直郎,但就出身而论,刘鉴是两榜进士,宋礼只是国子生,所以也摆不出长官架子,待这位官场后辈一直都很随和、亲切。两人一路上闲聊瞎扯,这天船从运河转入通惠河,不知怎么的就说起刘鉴精通风鉴之术来了,于是宋礼要他给自己相相面,可是刘鉴实话实说,宋礼却不大信。

  宋礼是个大胖子,正在夏末伏天,他热得浑身难受,身上宝蓝色绸衫解了两个扣子,大敞着领口,光着脑袋,一顶四方平定巾扔在桌上,手摇蒲扇就没停过,可还是止不住满脑门的汗往下淌。他听刘鉴说自己面带煞气,忍不住就要问个清楚。

  刘鉴和宋礼不同,二十来岁年纪,身形偏瘦,头戴儒巾,身穿一件宽袖的青布长衫,浆洗得一尘不染。宋礼在官场上忙活惯了的,说话又急又快,刘鉴看上去却比他沉稳得多,轻摇折扇,说一句话三摇头,颇有儒学之臣的风雅仪态。

  听宋礼说不信自己的看相,还说那位“唐半仙”相法神妙,每言必中,刘鉴不禁摇头微笑:“他说什么中了?大人不妨例举一二。”

  宋礼从袖子里掏出块手巾来抹了一把额头油汗,回答说:“他说我上个月身体不适,一点都没错呀。”

  刘鉴挑一下长长的细眉:“此时夏秋之交,天时不定,您又是这样的……这样的富贵之体,加上公务繁忙,面有疲色,只要说身体不适,肯定是错不了。”

  “那他还说我年初之时大大破了一笔财呢,这也中了啊。都过去了半年,他是怎么相出来的?”

  “嗨,谁家过年不破财?看您年岁,定然家族兴旺,光给小孩子的压岁钱就得花费不少吧?”

  宋礼还是不信:“江湖手段,愚兄也略知一二,多数都是说忧不说喜,先危言耸听吓唬人,这才能从村夫愚妇手里骗钱。可这个相士说我一帆风顺啊,这不符合常理……”

  刘鉴又“啪”的一声合拢折扇,微笑着回答说:“江湖术士多数并不懂真正的相法,全靠的察言观色。凡去算命之人,必定是有了灾厄不能决断,或者是觉得自己前途难料。可看您呢?仪表堂堂,气概非凡,必能看出并非是遭了什么不测,那就只剩下前途难料这一项了。您行动坐卧又透出一股官威,加上最近坊间流言圣上要迁都北京,因此猜您要出远门,那是一点儿也不难。既然如此,再说坏话也不能骗您回头,还不如说两句好话来骗您当下的钱财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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