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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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的亲密无间化作今日的猜疑提防,两人用熟悉而又陌生的眼光彼此相望。张瀚虽然失势,但他目光中,更多的是对官场的厌倦与对张居正的失望,多少还有着某种道德上的骄傲感,与张居正眼神中的惆怅与失落交织在一起,气氛凝重而尴尬。

  良久张居正才开口:“你走了,我更痛苦了,形势也变得更加复杂了。”

  张瀚却丝毫不领情,仍旧冷酷不语。他事后在自己所作的《松窗夜梦》里痛批昔日的战友是位嗜权恋位的伪君子,父死不奔丧而把多年同事逼走,还假惺惺地故作悲伤。

  何维柏的命运似乎相比张瀚要好,毕竟还留任当部长。其实,礼部尚书官位虽大,但到南京担任此职无疑是贬斥,南京的六部尚书比起北京,就是冷衙门,养老院而已。何维柏看破官场斗争,对曾经寄以厚望的首辅不由失望,他心灰意冷,不久也辞职回乡,永远离开官场。

  廷杖——杀一儆百

  如果说张瀚、何维柏等高层官员还属于无声的抗争,一些年轻气盛的低层官员则想借此机会轰轰烈烈大闹一番,在青史上留下不畏强权、坚守纲常的光辉形象。

  翰林院编修吴中行、简讨赵用贤、刑部员外郎艾穆、主事沈思孝纷纷严词露章弹劾,将首辅夺情事件推向高潮,一场官场风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翰林院编修吴中行首先上疏。吴中行是张居正在隆庆五年(公元1571年)担任主考官所招收的学生,因为文采飞扬,机智聪明,很受张老师欣赏。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弹劾老师的心血大作《因变陈言明大义以植纲常疏》,只身前往张居正的府邸,鼓起勇气把副本送给张老师过目。

  不得不承认,吴中行的疏文颇有文采:“元辅夙夜在公,勤劳最久。父子相别十九年,子由壮至强,由强至艾;父从衰得白,从白得老,音容相睽,彼此未睹。而今长逝于数千里外,遂成永诀。元辅不得一凭棺临穴,实不合情理。”意即首辅大人一心为国,夙夜辛劳,以致父子相别十九年未见,如今张首辅的父亲与世长辞,首辅大人竟无法归乡凭吊,实在不合人伦情理。

  例行的吹捧结束后,吴同学笔锋一转,点到了夺情的焦点不在于丁忧本身,而在于政治:“如今皇上一定要留下师相,与元辅勉为其难地留下,只有极为练达圆通者才能理解其中奥妙,那些深处局外远观之人,也许会因元辅的出格行为,给他扣上‘不韪’的帽子,如何彻底消除街头巷尾的非议,而让元辅的良苦用心家喻户晓……”

  “夫舆情未惬,革面无庸……”

  张居正看到这里,已是怒发冲冠,袍袖一抖,“啪”的一下把折子扔在地上,转身回了灵堂。这轻轻的一纸奏折,在张居正手中却显得无比沉重,它意味着官场新生代对自己的背弃。

  吴中行也没有去捡那折子,只苦笑了一下,在背后对着张居正的背影躬身施了个礼,转身也走了。

  吴中行上疏之后的第二天,赵用贤上疏。赵用贤与吴中行一样,同为翰林院史官,亦同为张居正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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