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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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三年前,张家次子嗣修高中榜眼,这一年懋修又位列榜首,张家诸子可谓极尽风光,荣耀的背后是舆论的强烈反响。

  相传懋修中状元时,传胪之日,张相公正在相府饮酒欢庆,忽然送来兵部的紧急塘报。国事大于家事,他收起满心的欣喜,直奔内阁处理军务。张居正打开塘报,根本不是军情汇报函,白纸黑字赫然写着讥讽首辅大人以权谋私的对联:“侍生公论拜贺:老牛舐犊爱子谁无,野鸟为鸾欺君特甚。”

  张居正怒不可遏,连问何人敢如此放肆,身边侍卫支吾不语。

  世人大多心中不服,觉得张懋修无才无学,不过凭借父亲的煊赫权势,窃取本不应属于他的神圣的国家名器。张居正却依然我行我素,从不把外人议论放在眼里,正是他的忽视,人言的暗潮慢慢积蓄着力量。

  尽管张居正尽心尽力为国谋福,可民众的怨气却没有因此烟消云散,科考毕竟是当时通过知识改变人生的最佳途径。在皇帝的默许下,首辅破坏了公平竞争的科考原则。这或许是最大的科考舞弊。

  第十四章 迅飚中的孤焰

  急流勇退而不得

  张居正隐隐感觉到皇帝与同僚或多或少对他有所怨言,作为顾命大臣,为了事业不致前功尽弃,也为了身家安全,功成身退乃最明智的选择。

  张居正之前,高拱、徐阶、严嵩、夏言等凡是执掌过国家大权的首相,不是自己被杀,就是儿子被杀;即使幸而不死,也常有被杀的危险,徘徊于生与死的边缘。

  这个可怕的传统,时时威胁着现任首辅。

  张首辅以政治家的敏感,隐隐约约预感到“身后必不保”的凄惨下场。

  早在他回乡归葬之际,皇帝一天之内连下三诏请他尽快回京。湖广巡按借此机会,准备为首辅修建三诏亭,以志皇帝对首辅的眷恋。张居正并不以此为荣,表现得极为豁达:

  作三诏亭,意甚厚。盛衰荣瘁,理之常也;时异势殊,陵谷迁变,高台倾,曲池平,虽吾宅第且不能宁,何有于亭!数十年后,此不过十里铺前一接官亭耳,乌诸所谓三诏者乎?吾平生学在师心,不蕲人知。不但一时之毁誉,不关于虑;即万世之是非,亦所弗计也,况欲侈恩席宠以夸耀流俗乎。

  兴衰荣辱,世之常情,一座三诏亭并不能使人不朽,若干年后宅第姑且不保,何况三诏亭?牌坊立得再高,后人照样可以拆得片瓦不存,兔死狗烹的道理,首辅不会不明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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