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9)(2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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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黑雾弥漫,哪怕有烛光也依旧昏暗,银屏因先前杀气的爆发翻倒在地,屏风上的山水一半展开,一半沉没。一切都是黯淡的,唯独从软塌垂到地上的血衣和红衣艳丽得像在流淌。

  这一幕如同斑驳的古画。

  画的不再是书生奢望有妖乘月投怀的痴心妄想,而是靡艳到惊心动魄的艳妖与囚困他的恶鬼,以朱砂和浓墨描摹。他们在破庙荒坟里,在如故纸堆的往事里,在血气与冷戾里,相拥缠绵,撕咬亲吻。

  苍白的是血,明媚的是梅。

  矮案上,明烛融化的蜡凝成一串胭脂泪,蓦地里炸开一点灯花。

  倏忽间照亮软塌。

  仇薄灯仰起的脸半沉在火光里,他的喉结被微冷的牙齿抵住,致命的咽喉被舔舐着,逼迫眼尾流红,冶艳到真变成了吸魂夺魄的妖魅。

  恶鬼向上吻少年的眉,碾磨狭长的眼尾。

  他好像隐约还记得,在这里本该有一片靡丽的绯红,像一片赤鱬展开的鱼尾,像一点盈盈欲坠的朱泪。

  你自己抹掉的,仇薄灯咬着唇,断断续续,笑他,现在找什么找?

  他的责怪一半假一半真,然而恶鬼却听不懂,只是低低地,轻轻地念娇娇,说话时,清凌凌的寒气散落在鬓角,散落在脸颊。仇薄灯心底尖锐的疼痛忽然就散了一半,另一半也只绵绵密密换了一种意味。

  算啦不跟你计较。

  暖衾褶皱堆叠,被推散垂到塌沿。仇薄灯不得不伸手,抓住软塌边沿的细屏木,指节随闷哼屈起,指尖划过镂刻精致的屏木,留下浅浅的刻痕,一道一道,与古木的年轮重叠在一起。

  是否在过往的十二年里,他也曾这样无意识地刻画过木轮,细数光阴?

  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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