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英豪_192(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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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江扬的声音忽然出现,吓了所有人一跳。“你下来。”他冲著林砚臣招招手,“其他18个,40分锺内按照长官的吩咐把东西摆放到正确位置,否则就在这里站到天亮。”

  林砚臣蹒跚过来,一身负重几乎没法直起腰板。

  江扬上下打量著他。汗水和尘土混合在那张并不算帅气的脸上,擦出了极为难看的灰黄色,但是林砚臣的眼睛里却不见一丝绝望。通常,飞豹团的“进门课”会让军校生顿生对未来的厌恶,尤其是那些骄人的平均成绩和严苛的规矩,使得平日里觉得纸上谈兵已经足够的“书生”们真切地体会到了特技战斗部队的含义。见惯了新兵,江扬并不觉得最开始的训练对他们太残酷,他只想用血和汗的事实告诉这些把军人这份职业过於理想化、过於戏剧化的学生们,将来你们是要上战场的,那不是背著充气囊的模拟,技不如人的後果就是死亡──和这个最惨痛的後果相比,飞豹团的训练,怕是很温柔了吧?

  林砚臣执拗地站著,微喘,唇上有干裂的血迹。江扬忽然改变了刚才的主意,点点头:“不许脱掉负重,跟我上楼。”

  幸福时光61(相见.再见)

  他看见了他。

  没带军帽,一身裁剪恰到好处的飞豹团军官日常服,一双黑色的漆皮鞋。他站在墙角,後背和雪白的墙壁若即若离。军校的时候,他时常因为迟到、偷偷从後门溜进去上课而被老师呵斥,也是这样站在墙角,面对全班同学。但是他毫不为怵,有几次,居然坦然地闭目养神。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富家子弟的孤傲和不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出任务回来的疲倦和麻木──罚站的时间里,可以组织好缜密而富有逻辑的报告,半夜的时候蜷在被子里,用智能手机写了,秘密提交。他的眸子里有淡淡的水汽。他很少这样,除了几次刚刚睡醒的时候,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眼睛里是这样淡淡的水汽,仿佛伤感,仿佛无奈,他戳戳身边的人:“砚臣,我做了个梦。”谁都不再记得,到底什麽时候他无意间在室友面前曝露了自己的身份──也许是因为藏了太多年,已经辛苦到无力再坚持?或者仅仅是在任务的千万句谎话以外,他终於找到了可以不用小心翼翼、不用满心警惕也能环拥的另一个人,於是什麽都不再藏?

  林砚臣不知道。他静静地看著他的凌寒。他的凌寒站在墙角,身子轻轻地打晃。他想拥抱他的凌寒。

  他也看见了他。

  全额负重,滚了一身尘土的军校学生制服,胸前挂著另一份飞豹团惩罚专用的加重。他站在墙角,满面疲惫,周身的关节都在承重,保持平衡也很艰难。军校的时候,他也如此挨过罚,体能课的教授亲自监督著他在周长400米的体育馆里蛙跳了10圈,只因为他说“我替”。他不想看见那个腿上还有刀伤的人又半夜在水房安静地洗带血渍的衣服,然後在浴室里沉默地用凉水洗澡。他知道自己太过八卦太过好奇,以至於无意间看透了这个本来应该一直瞒到终老的秘密。并不是有意的,他们第一次捅破了这层隔膜的时候,他说,今後再带伤回来,请让我知道。他心甘情愿地用一万种不同的理由对各科老师请假,他由此熟知了医务室所有消炎药和外用药的特性和副作用,他渐渐发现一个人的开朗和优雅可以如此有魅力。在一个秋天的下午,喧闹的学生食堂里,他排在别人後面买家常豆腐,忽然,他转身对身後捧著两种不同味道的奶茶认真对比的人说,小寒,我想,我爱你。那声音小的,大概就连凌寒也没听见。他在朝夕相处相知了几年後终於脸红,整顿饭一言不发。凌寒吃光了最後一块豆腐,擦擦嘴,抿了一口奶茶,淡淡地说,嗯,我接受。

  凌寒真的接受了。他欣喜地看著他的砚臣。他的砚臣站在他对面,额头上冒出细汗。他想拥抱他的砚臣。

  “罚一赠一,”江扬冷漠地说,“不许交谈,不许懈怠,直到我认为你们得到了足够的惩罚。”

  都是废话。凌寒想,他目不转睛地盯著他的砚臣,忘记了臀腿上大面积火烧火燎的痛。我很好,砚臣。

  不用理他。林砚臣想,他积极回应著凌寒沉默的关心,周身的压迫顿时消弭。我想你,小寒。

  两条异面直线终於被诸多辅助线牵引,移动到了同一平面内。他们两人都知道江扬的狡猾,可相望不可交谈的惩罚下面,掩藏著另一个让人愉悦的事实:隔了太久太远,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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