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台(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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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内。

  红颜亭四面透风,大内众人就算早早放上了防风帘,可这深秋一阵阵的凉风还是吹得沈寒林直哆嗦。

  沈寒林刚下朝,还没走出宣政门,就被传唤到御花园里头的赏枫亭里头来“伤风”,顺便听政。黄衣舍人【注】把他带过来以后是这么说的:“圣上有旨,今儿议政殿的炭火烧得太足,沈尚书在朝中太热,在红颜亭里吹吹风,凉快凉快。”

  沈尚书一把黄连紧紧含在嘴巴里,一个字儿都不敢往出蹦:新皇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要从他这儿烧起来。

  这一吹,就是一个时辰。

  此刻已近午时,沈尚书早上在府里喝的那碗稀粥,早就化归丹田,滴水成河。小皇帝让他再此等候,他更是不敢离身前去如厕,此时此刻真是又饿又急,坐立难安。

  一阵抬着步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沈尚书松了一口气,连头都不敢抬的躬身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沈尚书平身。”李肆从步撵上下来,状若无意地径直走入了亭子,丝毫不管身后之人接下来即将面对什么。

  沈寒林还憋着一肚子的水,本来也不敢长时间的躬着答话。闻言立刻起身,然后不出意料的看见了一路随着皇帝走过来的沈秦筝。

  此时此刻,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沈秦筝暗自想。

  虽然满朝文武都知道沈家这伯侄势同水火的微妙关系,但是该应付的客套话还是要应付的。沈秦筝躬身恭敬地拱了拱手:“伯父。”

  沈寒林此刻真是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中所感所想。他本来被这一顿下马威,已经吓得兢兢业业,只等此刻向新皇好好表表忠心,阐明立场,早就酝酿好了一脸的微笑;可当新皇后面还跟着一个如今基本上要撕破脸的侄子时,他这发自内心的微笑又发自内心得笑不出来,卡在满是褶子的脸上,成功僵硬成了一截风烛残年的老杨树皮。

  天知道当他在进士任免状上写上“新科进士一甲沈秦筝,京城人士,授翰林院供奉编修”时,心里恨成了什么样。尽管早就心知肚明天元皇帝选择他们家与燕王结亲,已经是放弃了燕王,可事到临头知道是自己的亲弟弟盖棺定论,还是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老国公和他本来还抱着一丝指望:连废太子梁王那样一个荒淫无度的人,天元帝都能选为储君;那总该轮到稍微强了那么一点,长期侍奉在京城的燕王来近水楼台了吧。

  可惜半路杀出来一个本来远在洛阳,身后有着宁远侯支持的齐王,最后一把火,还是秦国公家自己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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