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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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在休斯顿时他从没这么叫过他。若非得提及,也会用英文名。而这段时间的偶遇与重逢,他们之间一直小心地绕开称呼。
  谢稚才恍然地想,难道计言铮的名字有什么魔力?自己第一次念就险些在演播厅里表现失常。
  计言铮轻笑了一声,半是认真半是调侃:“你读‘今天早上十点钟’都比念‘计言铮’柔和不少。”
  哪有!谢稚才腹诽:我可是严格遵循新闻腔的专业读法。他嘴上却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我说的是‘今晨十时’。”
  计言铮的笑意被海风吹散,眉眼舒展,语气忽然柔下来:“我一直想问,你中文怎么突然说得这么好?跟……那时候比,进步也太大了。”
  那时候。休斯顿。计言铮提得很轻,却避无可避。
  谢稚才喉咙一紧。他知道,既然两人都在榕港,在同一座城,为着工作和生活的关系,就注定会再三碰面,注定会有那么一天——那件事会被翻出来。但他仍希望,这一天可以晚一点,再晚一点,最好晚到永远都不会到来。
  他低声应道:“我不是跟施阿姨说过吗?学校电视台招双语主播,我就认真学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不只是因为夜风,更因为自己心虚。
  毕竟六年前,谢稚才在计言铮面前表现过对成语游戏多么懈怠。除了和父母沟通外,他对其他人总是能说英语就绝不费力讲中文。那时的他,像是有意与这个语言世界保持距离。
  可就在那个圣诞节之后,谢稚才忽然像变了个人。他悄无声息地购入一堆中文书籍,跟着网络视频练习发音和语调,甚至对普通话声调的纠正认真得近乎执拗。
  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就连他刚才说的那些“理由”,都是假的。他并不是为了应聘学校电视台的双语主播才开始学中文,而是……恰恰相反。
  他无法说出口。他的改变,是为了一个人。一个现在就站在他面前的人。
  但奇怪的是,计言铮并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语气淡得近乎平静:“那你大概花了不少功夫。”
  话虽然轻,却不敷衍。那分分寸寸刚好的诚恳,反而让谢稚才心中一震。他眼底有一瞬的动容,面上却依旧维持得体:“过奖了。”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
  计言铮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目光缓缓转向远处的海面。
  眼前的谢稚才,话说得圆滑、分寸精准,彷佛已经把本来那个单纯直率的人层层包裹、深深藏起。计言铮原以为带他离开那场充满虚伪客套的宴会,能让他们回到某种更真切的状态。但眼下这个谢稚才,还是一样的遥远。
  说他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计言铮转过身去,沉默良久,没有再说话。
  谢稚才站在原地,有些不安。他藏着秘密,又不愿面对那双太过敏锐的眼睛,于是低声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回去吧?也不早了。”
  没料到,计言铮却忽然转过头,语气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尖锐:“原来家长不在的时候,你还是这么烦我。”
  这句话来得太直接,太熟悉,像某种旧日争执的回声。
  谢稚才一愣,下意识回击:“我哪有?我现在不还是站在这里,陪你说话吗?”
  海风忽然变大了些,两人的外套在风中扬起,掀起犹如风帆的响动。
  那一声“不还是站在这里”,出口后谢稚才才意识到,计言铮那句“你还是这么烦我”,竟像是压抑了六年的某种情绪,一点点泄出怨意、委屈,甚至某种不愿被识破的软弱。
  计言铮的下颌线慢慢松弛下来,像是舒了口气,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也喜欢男人了,会理解我一点。”
  “我——”谢稚才一时语塞,“你——”一时间,一个堂堂新闻主播,竟然结巴了。但他的大脑一时空白,片刻后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像念播报稿那样,郑重其事地说道:“是你误会了。”
  “哦?”计言铮皱起了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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