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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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出顺利进行到最后一幕,主角需要举枪自尽。
  舒扬站在舞台中央,眼神缓缓掠过台下。
  他看见了坐在第一排的方静娴。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人拨动了某个开关。
  也许,所有的羞辱、背叛与绝望都不再重要了,也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在最耀眼的时刻结束。
  一切落幕吧。
  他举起枪,抵在太阳穴。
  枪声响起,在悠扬的乐曲声中,画面回到影片最初的那个长镜头,绿树、清晨、蝉鸣,穿着白衬衫的年轻教师,正走向教室。
  就在他即将在门口大喊一声“安静!”的时候,画面戛然而止。
  ……
  多年后,汤遇再度重看《譬如朝露》时,觉得这部电影基调有点太灰暗了。
  当然它在那个年代是惊艳的、先锋的,第一次有人用如此冷峻的笔触揭开少数群体的生存困境,可能也正是因为譬如朝露的成功,后来无数同性题材的电影都竞相模仿,落入了悲剧模板。
  但他敢肯定的是,周竞诠一定是从舒扬的行为中得到了什么启发,才做出那样的决定。
  自洗车行那天起,打给钟毅文的这通电话,他一直犹豫着,犹豫到《春坎》杀青,犹豫到《鹦鹉螺》在国际影展亮相,拿到提名。
  最后,这通电话拖到他即将走上威尼斯的红毯。
  灯光璀璨,喧嚣如潮。汤遇刚换好礼服,坐上一辆前往红毯的加长轿车,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出钟毅文的名字。
  这与他多年前在日本接到汤宗玉出事的那通电话时一模一样。
  华丽的后台、热闹的喧嚣,一通足以改变人生的来电。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冷漠,毫无波澜。
  上帝似乎在跟他开着同一个玩笑。
  “汤遇,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那位朋友,跳楼了。”
  若当初汤宗玉的离世让汤遇从一个孩子被迫成长为成年人,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真正从零岁起步,开始学习成年人的功课。
  此后他翻阅了世上所有关于爱情的大道理,演绎了无数别人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
  他以为只要自己演得足够多、体验过,就理解了,释然了。
  可现实不是这样的,现实是仍有一个问题像烧红的烙铁般拷问着他,让他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为什么上天给了他们如此多的缘分相遇,却不肯再给他们一点名分相爱?
  他不明白自己对那个人的喜欢、或者说是爱,有这般不堪吗?难道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是这个结局了吗?
  他一直以来的自傲、自负、自信,都在那通电话后被彻底击碎。他终于明白,所谓上帝的偏爱,不过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场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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